两个女孩明白彻底没戏了,摇摇手失落叹气,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
桑瑜盯着她们背影消失,才转回头瞪向蓝钦,一开口,竟然不自觉带了点鼻音,“钦钦”
叫完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肯跟他拉手了,自己把手指头搅在一起,捏得发红。
蓝钦把她的手重新攥住,爱惜地揉揉,给她写字,“想找我拍视频,我拒绝了。”
桑瑜闷闷问“怎么拒绝的”
蓝钦把写过的纸翻下来给她看“我女朋友不喜欢。”
女朋友本人长长“哼”了一声,额头往他手臂上一靠,又甜又酸地弱弱咕哝,“完蛋了蓝小钦,我看见小姑娘撩你就生气,你明确拒绝了她们还不走,我更生气,气得吃不下饭,想喝酒。”
她抬起脸,水光盈盈望他,“我喝一点酒行吗”
蓝钦反对,“对身体不好。”
“就一点,”她黏着他不放,“想喝嘛。”
烧烤店灯光白亮,映着月色漫洒,桑瑜含着薄怒的眼清澈欲滴,咬过的唇瓣格外殷红,蓝钦喉咙轻动,克制着想吻她的念头,把她连着椅子一起拉近,搂紧了安抚,快速写字,“喝了会难受吗”
“不会”桑瑜打包票,“最多睡得久一点。”
蓝钦妥协,等烧烤和啤酒纷纷上桌,他也打开自己的保温桶,把汤倒出来,跟桑瑜的酒杯相碰。
他喝半杯,桑瑜喝一杯,神色语速特别正常,笑笑闹闹吃得停不下来。
他喝一杯,桑瑜喝三杯,脸颊染了微红,娇娇地赖在他身上。
他把汤喝完,桑瑜开了第二瓶,还想往杯子里倒,被蓝钦按住,下笔重了些,“不能喝了。”
桑瑜鼓了鼓脸,迷蒙看他,尖尖的下巴都红了一小片,口齿清晰说“钦钦你不疼我了,你以后”
以后怎么样,她又垂下头不肯说。
蓝钦不放心,把她搂到腿上,她身体摇晃时,正好一串眼泪在灯光里轻轻坠下,有如闪过的流星。
她身上软了,趴进他怀里,拽着他的毛衣怯怯地问“你以后,了解我更多以后,会不会就不疼我了。”
蓝钦听清的一刻,心里疼得像是刀绞斧凿,张开口想告诉她,喉咙里用尽力气,只有扯痛的暗哑。
他把桑瑜抱起,留了超额的钱离开人声鼎沸的烧烤店,这里离江边不远,对面就有通往江堤的台阶。
夜风略微起了,柔软湿润,桑瑜在他怀里不老实,闹着不想回去,勾着他的后颈是死命磨蹭,含含糊糊说“钦钦,你带我去江边看看好不好”
蓝钦把外套帽子扣在她头上,沿着昏暗的台阶往下走。
桑瑜醉得迷迷糊糊,酒的后劲儿愈发往上涌,来回不安地乱动,蓝钦紧张地护着她,脚下台阶的缺口一时没注意到,眼看着要跌倒,他怕伤到她,下意识向侧面摔,左侧手肘结结实实撞在坚硬的石板上。
蓝钦闷哼,手上力气半点没有放松,把桑瑜护得更紧。
他忍着疼站稳,唇上发白干涸,桑瑜颠颠簸簸睁开眼,伸手摸了摸,“钦钦,你嘴唇好干,是不是需要我”
话音落下,她带着酒气的红唇欺近,绵软地覆盖滋润,缠绵搅动。
四周安静,远处有车声经过,月色如纱,江面被风掀起波澜。
蓝钦忘了疼,转身把她抵在撞过的石板上,手垫着她的背压过去,直到感觉她不会呼吸,才轻舔着她唇角略略放开,胸腔剧烈起伏。
桑瑜脱力地往他颈窝一靠,有点缺氧,半睡半晕过去,蓝钦托起她往回走,刚迈上两步,手机铃声在静夜里骤然响起。
蓝钦一顿。
不是他的,是小鱼的。
第一遍他没有管,紧接着响起第二遍,隐隐透着急不可待,蓝钦皱皱眉,循声找到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却极其熟悉,是小鱼的家。
她家
蓝钦握着手机,她妈妈,其他家人,都在那里。
他意识到可能有急事,而小鱼睡得很沉,周围没人可以帮忙。
蓝钦立即脱掉外套垫在地上,把桑瑜小心放下让她靠着墙,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接通电话。
里面声音嘈杂,传出急促高亢的女人声音,“桑瑜,你妈病倒了在医院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蓝钦咽喉发胀,千言万语堵得几乎干呕,他迅速打开语音软件,输入汉字,没等点到语音转换,女声又叫道“说话啊桑瑜你要不回来我可不管了啊”
他指尖一颤,急忙点下转换,平平的电子音说出半句,女声彻底不耐烦,“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根本听不清楚,我把病房发你手机上,你看着办吧她死活我可不管”
对方直接挂断。
寂静里,只留下语音软件在机械地继续播放。
蓝钦双眼发红,在伤疤犹在的喉咙上用力掐了几下,狠狠扣住手心,他用最快速度给在附近等待的陈叔发信息通知来接,把桑瑜抱起。
左臂用力时,撞过的手肘酸麻剧痛,他咬牙强忍,把人稳稳护好,大步冲上台阶,五分钟后,熟悉的深灰轿车沿路驶来,戛然停下。
陈叔跑下车给蓝钦打开车门,“先生,直接开车去”
蓝钦匆匆点头,飞机高铁要等不说,以小鱼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做到,开车是最快的,凌晨就能抵达。
“好,我开得快,你别急,”陈叔百忙中瞄到他手臂的不自然,“你怎么了”
蓝钦摇头,全部注意力都在桑瑜身上。
她醉了睡着,明显不舒服,脸颊绯红,呼吸沉重。
蓝钦扶她躺下,拿自己的腿做枕头,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暖着,她拱了拱,抓住他的衣角,在最安心的气息里稳了下去。
深夜。
陈叔一路飞驰,比预计更早到达相距几百公里的县城,按导航找到地址上的医院住院部,门前清冷肃穆,大厅灯火通明。
“先生,提前联系医院打听过了,”陈叔脸色沉重,“桑小姐家庭关系近几年越发差,现在楼上病房里,怕是不怎么太平。”
蓝钦没空回应,忙着把车里备用的宽大厚外衣裹在桑瑜身上。
她昏昏沉沉还是没醒。
陈叔为难,“要不先把桑小姐留车里或者找个酒店”
蓝钦斩钉截铁摇头。
他不可能放小鱼一个人。
蓝钦打开车门,先一步下去,俯身扶着桑瑜坐在椅边,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不管里面什么情况。
他是桑瑜的男朋友,他都能解决。
蓝钦手肘疼得没了知觉,但他这些年过来,唯有忍耐最擅长,他咬住牙关,像抱小孩那样把她紧紧拥在胸口,帮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迈上医院斑驳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