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出生在解放前的一个山东穷县, 全家连捆稻草都没有, 穷得光腚, 穷得他父母和兄弟在解放前就死得一个不落了。
他运气好,三岁还是几岁的时候,他记不清了。他一个孤儿,没在山东的雪里冻死,全赖被一个剧团捡回去了, 挨打挨骂,受苦受累两年,活到了解放,剧团被国家整编了, 打人骂人的班主下大牢了。
他小小年纪就成了被解放的苦孩子, 分到了地, 进了托儿所, 小学。
奇怪的是,这段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他记不清自己到底具体是几岁时候进的剧团,又是具体几岁迎的解放。
五岁六岁七岁
他那时候看起来总比同龄的孩子大一些。
不对。总是不对。有人对他纠结年龄看不过眼, 总是劝他反正解放前那些小孩子一个个都瘦小得很, 多个几岁有什么区别吗没有区别。别纠结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于是,李峰就松快地释然了。是啊, 几岁有什么要紧
现在他总是在新中国得到新生了,他要抓紧一切时间为祖国、为党和人民,为他的同志们做贡献
不过,他为什么会进军队文工团他记得, 他要去参军的时候,确实是很兴奋。但是,他一开始进的是文工团吗
他的同伴和首长都说你进的一开始就是文工团啊你以前当工人的时候,不是一向对搞文艺很擅长的吗难道调到文工团,你就不做贡献了李峰,你这思想不行啊
李峰只得再次释然。是啊,他要努力改造思想。难道只有在前线扛枪,才是为党,为人民,为新中国做贡献
今天部队文艺团体招新兵,李峰也来到了现场,正在帮忙处理男兵这边的招新情况。
前方,萧稻子他们正跟着淮南儿在那充首长招新。
淮南儿的父亲是部队里的一位首长,她自己是个高傲丰满的北京大妞,因为父亲曾经在安徽工作并且结识了她母亲,并生下了她。所以给女儿取名叫淮南。
淮南的儿化音特别重,一次自我介绍名字后,连南这种不能接儿化音的字后,也要硬接个儿化音。
大家给逗乐了,故意把儿话音里的“儿”字给读出来,读成了单独的儿,喊她“淮南儿”。
大名被活活叫成了可怜可爱的小名,连文工团的老师叫习惯了,都习惯不带姓地叫她淮南儿,她还挺骄傲。
一个男兵捅了捅同伴的胳膊“你看”
他挤眉弄眼,示意大家去看那边。文工团的男兵们会意,将眼儿悄悄一斜。
文工团的女兵们个个佳人,北京的淮南儿丰满高挑艳丽,而上海来的木双双皮肤雪白细腻光滑,眉眼娇娇弱弱地,说话软软的,有点儿笨手笨脚的,还体弱多病,特别招人稀罕。
当然,那个有点古怪,思想有问题,但是生得也好看的萧稻子也不错。
难得出来一趟,也不表演,还没有太多人监督,男兵们这边报名的人少,他们就咳嗽了几声,悄悄地往女兵那边觑,以图吸引女兵们的注意。
唯独李峰眉也不抬地还在搞登记。
一个跟他相熟的男兵笑了“干嘛,李峰,你不看啊”他还特意指了指,压低声音“你看,木双双。”
他伸手指的时候,那头的女兵们也似有感应一般,无意间让了一让,让出木双双的身形来。正对着李峰的桌案。
原本挤着上前排队报名的男生们也像被一起定身了。
而风甚至都没那么喧嚣了,安静了下来。
木双双站的位置甚至莫名的透亮,被聚光灯打着照亮一样。
仿佛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为李峰抬头,注视到木双双做准备,做好了一眼万年的准备。
李峰倒的确抬头了。
但他丝毫没注意到木双双。只是见他们还在那挤眉弄眼,伸长胳膊的,不太高兴地提醒他们
“低级趣味。不要对女同志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又说“我们要快点办事,排队的同志要等急了。”
男兵们被说得又不甘心,又对这一幕哑口无言。
下一刻,此时,原本不知道为什么静止的报名队伍一下子活泛回来,继续吵吵嚷嚷。
而远处的女兵招兵点外,沈小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