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唐王妃抽了抽嘴角。
她心知肚明,能活到现在还有口油汤凉饭,而不是安稳详和的病梦中逝去,靠着不是庶子们的孝顺,孟侧妃的恭敬,无非是时机没到,豫州到底局势不稳,那母子三人倒不出功夫收拾她罢了。
她没有那么天真,还皇太后呵呵,真是做梦呢,但凡姚家军肯撤军前脚她们一走,后脚她就得非自愿的蹬腿。
玉石俱焚的能耐说真的她确实有,不过,人家是玉,她是石,两相一起焚了,当然明显是玉那边吃亏,但,做为石,她其实不是很情愿被焚
说一千道一万,能活,谁想死
“那,第二件呢”静静沉默片刻,唐王妃妥协了。
招娣丝毫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很是平静的道“哦,这个啊,就简单多了,只需您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带着豫州势力归顺我们,并且,出面指责孟家谋害宗室,罪不可恕就行了。”
“谋害宗室”唐王妃一怔,“你们不会是想把楚敦和楚玫的死,推他们身上吧”
别抱希望了,不会有人相信的她眼神里明显露出此等意味。
“当然不是,他们俩个该什么时候死唐唤会告诉你,孟家我们会安排被他们谋害的宗室,肯定不会有出差错,你且放心。”招娣轻声安抚。
“你们的打算三丫头”唐王妃试探着问。
招娣瞧着她,笑而不语。
唐王妃便叹了口气,不在追问,反而仔细跟招娣商量起了细节。
屋内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开始和谐而自然起来
随后,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将一切交行清楚,劝降工作完美收尾,唐唤就带着招娣离开了。
迈出门槛那一刻,本来还一脸平静的她,瞬间眼眶泛红,抽抽哽哽的哭泣着,嘴里还一声接一声的喊,“这可怎么办她们太欺负人了,堂姑姑您得帮我,您得帮我啊”
她身后,唐王妃一脸头疼难忍的表情,叹声安抚她,“没事没事,你且先回吧,我给你做主。”
唐唤就哭哭啼啼的道歉,随后,被招娣搀扶着离开了。
那背影之萧瑟,脚步之蹒跚,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可怜的都不行了
“娘娘,她求您什么了”门边儿,香阳满面焦急的问,“咱们已是这般处境,无论她说什么,您千万别答应,奴婢知道您慈悲,瞧不得她受苦,但是”泥菩萨过江,您得先自保才是啊
最后这句话着实伤人,香阳就没说出口,但她脸上那表情,却已经明白表示出来了,唐王妃看着她,没说话,心里却越发打定了主意。
是啊,无论如何,她得先自保。
唐王妃那边的感慨万千,唐唤和招娣自然是不知道的,两人互相搀扶着出了正院,一路抹泪,步履蹒跚回到桃季居那是唐唤的住所。
她是唐家女,是来帮唐王妃生孩子的。初进府的时候,唐家还很硬气,唐王妃高居稳坐,她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比一般侍妾好上不少,最起码,能单独分到一个院子。
不用跟人合居。
推门进院,入目满是荒凉毕竟,如今唐王妃都那待遇了,她一个小小的侍妾,肯定不能要求更高,丫鬟侍人都跑光了什么的,小意思啦。
反而更方便她们。
“没成想,到是顺利的很。”唐唤轻声说。
招娣到颇从容,笑着回,“还是多亏了你,若不是有你相助,哪会这么容易”
“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央姑姑,她既让我相信你们,我就信了。”唐唤垂眸。
就算被被平衡,唐、孟两家终归是豫亲王的左膀右臂,日常少不得接触,哪怕互相忌惮,那都是私下的,明面儿里,他们两家的旁枝庶脉惯常彼此联姻,算是一种保持交好的手段。
唐唤的亲娘就是孟家女她是孟央幼时玩伴,是颇照顾过她的远方堂姐姐,不过这人命苦,嫁人没几年就死了丈夫,老老实实守寡,很是受了些苦难。知晓孟央扬名北地,还曾经辗转传过信给她,想过来投奔,不过,孟家不允许她归家,她一个孤身女子,还舍不得女儿,便只能做罢。
后来,姚家军在要徐、豫两州安钉子,孟央就派人接触过她,两边恢复了联系,此一回,唐家选择侍妾人选,千挑万挑竟择中了唐唤,还当天就给接走了,堂姐姐无力抵抗,只能求助姚家军的人,不过,到底晚了点儿胡逆派人找过去的时候,孟唤已经被献进王府,洞房都入完了。
木已成舟,事情都这样了,胡逆本打算把唐唤偷出来送走了事,但招娣回想起曾听孟央提过的,这母女俩的性格,便阻止了他,暗自接触过,果不出她所料,唐唤愿意给她们当内应,提出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把她娘接走,送到孟央身边。
招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两厢欢喜,姚家军拥有了一个能行走豫亲王府内宅,各处游窜,不同粗使丫鬟只能困居一院的内应。
不得不说,唐唤给她们传回来不少有用的消息。
此一回,更是察觉出唐王妃的处境,捏准了她的软肋。
“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错信”招娣侧头瞧了她一眼,轻声,“我昨儿刚得着消息,令堂已然顺利到了孟部长身边,如今正陪着她待产,你且放心吧。”
“哦,是吗”孟唤嘘出口气,明显有些兴奋,却还强行压仰着。佯装镇定状,她笑说“有央姑姑照顾,我自是放心的”
“大人您遵守诺言,我同样会竭尽全力,王妃那里自有我在,您不用挂念。”孟唤坚定的道。
招娣就看着她,默默微笑点头,那表情模样,就跟当初孟央看她一样。
在孟唤院里逗留片刻,没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暗了,招娣换了身便利衣裳,借着夜色出了院子,桃季居后头没多远就是府墙,一个踮步,她就翻出来了。
一路兜兜转转,确定没人尾随,招娣辗转回到暂居处,寻了胡逆,将大功告成的消息通知了他。
随后,就功成身退,回屋睡觉去了。
徒留胡逆一夜无眠。
次日,胡逆招唤了姚家军驻豫州细作们开了个会,令他们纷纷行动,把这段日子渐渐平息的豫亲王女沉塘案,又翻新了出来。
用楚曲裳不孝嫡母苛待唐王妃做由头,胡逆寻了几个孟家真迂腐书生就像孟余似的挑拔着他们四处闹事,把那股妖风儿接着刮了起来,随后,在两州百姓们盛赞圣贤之后高义,而孟家气急败坏的时候,他悄悄摸进个戏班子,做起了当家大武生。
当然,那戏班就是姚家军入股的。
胡逆半晋半胡,是个混血儿,相貌无需提,绝对上佳。且,他身手还好,扮起武生来无论是身段还是做派,都透着股子英武,哪怕是最弱的唱腔儿安全部的人都在宣传队受过培训,胡逆的唱功,不说多好吧,做个武生,起码是够用的。
他有功夫,有相貌,在加上有人捧,不过唱了五、七场的功夫,就已经渐渐开始崭露头角了。
豫州城里好这口的,都知道有个老戏班捧出个新角儿。
熬了月余功夫,应付着时不时来骚扰他的豪富公子哥儿们,胡逆耐心等待着,果不其然,这一日,豫亲王府的管事来请他们了。
其目地,自然是过府唱戏。
不过,到不是去豫亲王府,而是城外别庄。毕竟,豫亲王刚死,孝不孝的,就算心里不在乎那个,大面儿还是得守点儿。
“你看,我就说过吧,收了唐唤自有用处,要不然,就你那点名声,想贵主子唱戏,还不定得什么时候呢”招娣如是调侃着。
胡逆没搭理她。
眼皮都没掀,他自施施然转身,随着戏班子一起出城,进了王府别庄,给贵主子唱戏解闷了
而这位贵主子,除了楚曲裳外,不做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