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文把姜片从煮稀饭的砂锅里捡出来,往里头撒皮蛋丁的时候,宁东舅舅搬着一个大箱子放上了卡车车斗里。李惜文认得那个箱子是方文初收藏字画的箱子。
虽然那些字画的人名她上辈都没听说过,但是那些画是真的很好的。方老师和宁教授离婚必须拿走
接下来宁东舅舅一个人差不多把方文初的书房和卧室搬空了。
最后胡阿姨和曹月英才扶着方文初出来上车,宁东舅舅向两位热心邻居道谢,开着卡车走了。
“你方老师和宁教授决定离婚了。”曹月英摸摸小女儿的头顶,叹着气在椅子上坐下来,“真是”
“长痛不如短痛。”胡阿姨也摸摸李惜文的头,“干的不错。”
这种夸奖李惜文一点都不想要,虽然她猜到了方老师会和宁教授离婚,现在他们真的离婚了,她很难过,为方老师那么好、那么可爱的人被辜负了难过。
好不容易等卡车开走的邢部长找过来,看见李家厨房的炉子上的砂锅是皮蛋肉沫粥,另一个蒸锅上冒着热汽,菜板上还有切好了的大堆酸豆角和豆干,再看看沉默的两个大人和小孩,也叹气,说:“日子还要过下去的。小妹呀,赶紧炒菜,再不炒菜人家杨市长开始吃中饭了,你这个豆干炒豆角就送不出去了。”
李惜文吸吸气,把砂锅移到饭桌上,洗手炒菜。炒好的酸豆角炒豆干她先盛了一饭盒,把铝盖虚盖好。曹月英站起来说,“道谢的话还是我去说合适一点。我去。”她拿着饭盒先出去了。
洒上葱花的皮蛋鸡肉粥稠滑暖香,搭配的小花卷带着葱香,咸度正合适。酸豆角炒豆干一如既往的好吃。
特别为方老师煮的粥是热的,方老师却走了。
李惜文平静的吃完午饭,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掩上门,把头埋进枕头里,让枕头里的棉花吸收她的眼泪。
曹月英站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安慰女儿,胡阿姨上来把她拉走,说:“忍到现在也不容易,让她哭一哭吧。”
刘美好第二天下午就搬过来了,带着她的老娘,还有她的女儿和两板车行李。她带着一包糖果敲开李家的门,完全不看曹月英和李惜文的脸色,笑的热情又客气:“我们老宁离婚真是多亏你们家。我们上午去领的结婚证,这是我们家的喜糖。”
“刘老师真是客气了。”曹月英勉强维持待客的礼节。
“我们家的孙宁静和你们家李小妹差不多大,以后我让她来找你们家小妹玩,小妹你有空也到我们家来玩。”刘美好笑的特别温婉,临走的时候还护着小腹。
曹月英送新上任的教授夫人到门口,只说小心下台阶,等人走回自己家门口才把门关起来。
李惜文把糖果扔进垃圾桶。曹月英捡回来,叹着气说:“生气可以。刘美好也三十多岁了,这次是第二胎,能不能养下来不好讲。她要是生不下来,肯定要找个背锅的。方老师对你最好,没有比你更合适的背锅对象了。你对她客气点,办不到就避她远一点,吃的喝的我们家绝对不给她。”
李惜文点点头,她虽然生气,但是她又不心黑,没想过对那个还没生出来的小孩怎么样。
方文初住在隔壁的时候,隔壁总是很安静的,偶尔有声音不是古琴声就是笛子声。来的客人方文初都会领去外同的茶馆酒楼招待,轻易不把人往家里带。
换了刘美好住进来,隔壁立即热闹极了。宁教授的朋友和学生天天往这里跑,每天厨房烧饭烧菜的声音都很响。
而且刘美好的老娘刘老太还格外不把自己当外人,缺蒜少醋让刘美好的女儿过来借,李惜文说没有,小姑娘回去刘老太就自己来借。
“副食店只要往前走几步路,你有来回折腾的功夫都买回来了,不会是没有打醋的一毛五吧。”李惜文客客气气从门背后拿过来一个空瓶子,“我要去打醋了,顺便还要买蒜头,劳驾你老人家退一步,不然我不好锁门。”
刘老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惜文已经把她挤出去一点,反手把厨房门锁起来,提着空瓶子走了好几步。
刘老太想骂几句吧,把李家小姑娘的话来回一想发现她又骂不出来。副食店确实不远只要走几步,李家小姑娘又提着空瓶子出去了,说小姑娘故意不借醋不行的。说小姑娘态度不好
她转过头正想大声抱怨几句。对面过来两个女干部,李家小姑娘看见人客客气气的问好,又把她的骂憋回去了。
李惜文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气得哆哆嗦嗦上宁家台阶的刘老太,呵呵冷笑,她从会讲话就会怼老太太了,孕妇惹不起,把老太太怼个半死不活她最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