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办完后,钟、祝二人从医院出来, 祝家司机已经在路边等候许久, 他们一边一个扶着祝母上了车。
祝母坐在副驾驶上, 钟文冉和祝曜渊一同在后座。
钟文冉伸出手, 小心地握住了祝曜渊的手, 祝曜渊手指动了动,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到了祝家庄园, 司机下车去扶祝母,两人都没有动。
祝曜渊低声道:“冉冉,你现在祝家待着,我去看看墓地。”
钟文冉手使了些力气:“我跟着你一起。”
原本祝曜渊是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可若要问现在谁最需要陪伴,肯定也是他, 他拒绝不了钟文冉。
下了车, 他和祝母交代了几句话,坐进驾驶座,钟文冉跟着他进了副驾驶座。
他心不在焉地开车,大概有一小时的时间,两人没有过交流,直到一小时后,钟文冉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这个方向是去殡仪馆”
祝曜渊恍然说:“不知道,我忘了查地址。”
他要踩刹车, 钟文冉拿出手机,快速搜索了一下,发现祝曜渊居然误打误撞走对了地方,只是过了点,需要掉头。
他们边掉头边说话,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以前是祝曜渊起头,可现在祝曜渊情绪不高,钟文冉便快速思索那些能说的。
“最近是不是都没睡觉”他刚问出口,就有了悔意,生怕勾起祝曜渊岌岌可危的情绪,连忙补救,“我老师最近把实验室单独开放给我了,但条件是要做成功两个项目,不然就要收回,我天天在实验室里……”
祝曜渊道:“我知道,你电话里告诉过我。”而后回答第一个问题,“最近守在我爸床前,想睡也睡不着,提心吊胆的。”
他说罢,自嘲似的笑了笑。
钟文冉怔愣着,眼底的心疼霎时涌了上来,这样的祝曜渊他从未见过,那么颓废。
“你爸……”他小声地问,顿了顿,“我们爸,为什么突然……”
听到他这声爸,祝曜渊眼眶湿润,祝博安生前埋怨他们结婚草率,非要让钟文冉在举办完婚礼后再改口,可是他没等到。
他实在是太难过了,强抑着把车开到小道上,一踩刹车,头埋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动弹。
钟文冉摸他的头,他以为他哭了,可是没有,祝曜渊只是趴了会儿,起来时眼睛红着,但一滴泪都没有。
他颤抖着的手握住钟文冉,用极低、极轻的声音说:“冉冉,我爸是让人害死的。”
钟文冉震惊地瞪大眼睛,他想问,但他什么都不敢问,只听祝曜渊咬着牙,语气里全是哽咽:“那些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盯上了我们家公司,几次合作不成,就买通了医院里的人,换了我爸的高血压药,等我发现是药的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要把他们揪出来!”祝曜渊抬起头,直视钟文冉的眼睛,满是恨意,“我要他们也尝一尝毒药的滋味……”
钟文冉永远忘不了这一天,也忘不了祝曜渊的眼神,他见证了爱人的崩溃,却连安慰都说不出口,他甚至想劝解祝曜渊,不要被仇恨埋没,恶人自有国家法律来整治,他们需要平安、平静的一生。
可他也知道,这些话太苍白了,他现在需要的是陪伴祝曜渊,哪怕是沉默,也远比这些话要好。
夜色降临,他们这天终究没去成殡仪馆,而是回了庄园,在祝家睡了一晚。</p>
半夜,钟文冉听见祝曜渊翻来覆去地翻身,他睁着眼睛,问道:“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