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一时半会审问不完,太后遂叫人搬了软塌,置于赵胤和沈穗穗面前。
沈穗穗双脚吃痛,也没多想,立时坐下。倒是赵胤,真真与沈良娣同甘共苦,昂着头,身姿笔直,仿佛殿下那人跪一刻,他便要跟着站一刻。
太后本想让沈良娣起来回话,却被赵胤这一番举动刺激的收回了好心,到底年轻,跪着就好。
鱼贯而入的两人,是流芳殿的宫女,沈穗穗看着眼熟,其中一个,刚刚跟着去了清秋殿,跪在赵胤面前痛哭流涕,谴责自己的偷窃行为。
再后面,便是清秋殿的内贼,那几个自作主张,留下玉佩的宫女,清一色的浅绿色衣裳,挽了双髻。
“皇祖母,母后,这几名宫女,都可为儿臣作证。儿臣觉得空口诬赖了妹......太子妃,确实是她主动去的流芳殿,拿了玉佩又到皇祖母这里换了鹦鹉。
我本想忍气吞声,可是,殿下所赠之物,实乃怜怜心中所爱,万望母后查明真相,还怜怜一个公道。”
那几名宫女齐刷刷跪在后面,太后说道。
“沈良娣的意思,今天必然要治了太子妃的罪名,方能泄恨”
“皇祖母,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此事不查明,皇祖母和母后,还有殿下,都会觉得是我无理取闹,望皇祖母莫要偏袒。”
小家子气,太后饮了口茶,又吐进雕花瓷碗。
旁边的嬷嬷端了盘桂花糕,搁到沈穗穗面前的案上,沈穗穗回头,正好对上太后的慈眉善目。
她的肚子还真有些饿,出门这样久,连口茶水都不曾喝。
“太子妃,这是桂花酿,去年奴婢埋在院里桂树下,香醇甘甜,太后特意赏给你喝。”
嬷嬷替她倒了一杯,精致的琉璃盏,随着桂花酒的注入,慢慢呈现出金色的光彩,她低头嗅了嗅,很是开心。
“谢谢嬷嬷。”
举杯,饮尽。
赵胤忽然坐下,身边的软塌跟着陷了下去,沈穗穗手里还拿着琉璃盏,桂花酿入口芬芳,还没来得及饮下第二杯,赵胤已经接过去喝光了。
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殿下,目光殷切。
“赵胤,那是我的杯子。”
沈穗穗犹豫着,终究还是没再喝酒。
“我知道。”
“你怎么用我的杯子喝酒”
“我不嫌弃你脏。”
“我嫌弃你啊。”沈穗穗脱口而出,赵胤扭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仿佛沈穗穗再多说一个字,就能当场拧下来她的脑袋。
“各自报上名来,把你们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若是谁敢胡言乱语,一律杖杀。”
皇后居于下首中央,上头便是太后。
慈安殿的气氛,从没像今天这般庄重肃穆。
殿内只有沈穗穗,心安理得的吃着桂花糕,时不时低头看看跪着的沈良娣,晚娘皱了眉头,心知不妙。
“回禀太后,皇后,这四个宫女,手脚不净。那日,太子妃不在殿内,流芳殿的沈良娣,遣了人送去鸳鸯佩,是她们私自留下。”
晚娘抢先一步,跪在殿下,她怕晚了,这些人嘴里吐出什么不干净的话来,想解释都说不清楚。
“晚娘冤枉,您素来都偏袒太子妃,以前都是小事,这次事关沈良娣的名誉,奴婢们不敢妄言,必定一字一句,老实交代。
奴婢们从没在殿内见过鸳鸯佩,也从没私自收下,这都是晚娘为了替太子妃遮掩,故意找的借口。太子妃从前做事便是如此任意妄为,孩子心性,想拿什么便拿什么,只是求太后皇后明鉴,奴婢真的没有私自留下沈良娣的鸳鸯佩。”
这几个人是清秋殿的宫女,她们说的话,却都是偏向流芳殿。
沈良娣跪在原地,身姿笔直,轻薄纱透,能看见她姣好的玲珑,沈穗穗似乎呛了口桂花糕,在那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赵胤嫌弃的瞪着她,沈穗穗想饮一口桂花酒,又记起赵胤的口水站在上面,便强行忍住。
“皇祖母,母后,我记得那两个宫女,他们昨日去清秋殿,跟赵胤说,我盗取了沈良娣的玉佩。”
她起身,决计跟赵胤相隔一段距离。毕竟,那人宠爱沈良娣,说不好一会儿会不会发疯,迁怒与她。
“皇祖母,玉佩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回清秋殿的时候,枕头底下压着玉佩,这四个宫女说,是流芳殿的人送过去,她们收下的,还说沈良娣是我的姐姐,有了宝贝都要与我分享。”</p>
她皱着眉头,躲在太后身边,眉眼里的神气,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