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话音里也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行吧，是个勉强能听的答案。”
车速缓缓慢下，已经到学校了。
章之杏打开车门，踹开踏板按钮。
但是这次，踏板似乎有些卡住了，她不得已用手费劲地拔着。
陆如柏的目光落到她弯着的腰上，笑意淡了些，黑眸微沉。
今天下午的后半截课程又是体育课，章之杏向来不爱动弹，可是体育课却是个能接近陆如松的机会。
但陆如柏向来不上体育课，一到体育课便往画室里钻。
下课铃刚响，章之杏便看向了陆如柏。
她心中尚未想出什么说辞，陆如柏便已经开口了。
他话音平淡，“走吧。”
果然还是要去画室。
碍于陆如柏已经开口，章之杏也没再说什么，推着陆如柏去了画室。
“咕噜——”
轮椅的轮子滚过地板发出了阵阵响声。
有些喧哗的教室内因这声音停顿了几秒，然后恢复原状。
“后来啊还说什么失忆了笑死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
身边的几个人还在讲着他们自以为很有趣的事情，陆如松牵动了下嘴角，有些敷衍地笑了笑。
他沉默着侧头看向教室外面。
教室外，章之杏推着陆如柏的身影已经远去。
陆如松微微垂眸。
“如松你看什么呢?”
“没事。”
陆如松收回了目光。
一人顺着目光看向教室门口，一副恍然的样子，“你刚刚在看你弟弟吧。”
陆如松有些不耐地应了声。
“他一直都不上体育课，你有什么好关心的。”
“是啊，而且他身边不是跟着个女仆么，别理了。”
“好了，走吧，该去换衣服了。”
陆如松愈发不耐了，起身要走。
可惜，说话的几人一说到陆如柏便好像有些受不住了。
一个男生话音带了几分嘲讽，“他是不是只剩下了那贴身女仆和他在一起玩了啊，感觉真可怜。”
“哈哈哈哈哈哈别这么说啊，不过他们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真不会发生什么吗?”
“问我干什么，我们家可没有贴身女仆的说法，一般男孩子哪——”
“能不能让我耳朵清净点，不能就滚。”
陆如松薄唇微张，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他话音一出，瞬间，身边的几人便安静了下来。
陆如松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嘴角勾了一下，“还是你们想念高琼了?”
高琼，上次打碎杯子下了陆如松脸的那个白痴。
那天之后没多久，高琼就转学了。
听到了这个名字，几人面色白了下。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表情愈发忌惮
陆如松这才满意，他看了眼自己纤长白皙的手，话音散漫。
“看来都听得懂人话，听得懂就好。”
画室内，窗外并不算温暖的阳光打了进来。
章之杏倚靠着墙壁晒着太阳，整个人像只猫儿似的靠着墙上缩着身体。
她眯着眼，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
陆如柏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布，握着画笔放到水桶里晃了几下。
他话音慢条斯理，“十五分钟，你已经打了八个哈欠了。”
章之杏靠着墙壁，说话都有些含糊，“因为困啊。”
“那你就睡。”
陆如柏回答简洁。
章之杏没说话。
陆如柏继续画着画。
几分钟后，他依旧没听到任何回答。
陆如柏抬头，只看见章之杏和只小虾子似的靠着墙壁蜷缩着身子。
金色的阳光使得衬得她的皮肤都有些光晕了，她闭着眼，殷红的嘴唇微微翘着。
已经睡着了?
陆如柏按下了电动轮椅的按钮缓缓驶了过去。
他的轮椅停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离得近了些，也因此，陆如柏也因此更能看清她了。
她两只手揣着袖子，规律且匀速地呼吸着，好看的面容因为毫无防备显得无害且脆弱。
陆如柏缓缓伸手，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
顷刻间，他手上沾染的颜料便立时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抹绿。
陆如柏静静地观察着章之杏，就像是一直大猫观察着一直闯入自己领地的幼猫似的。
他又伸手摩挲了下她的脸，黑眸愈发深沉了。
陆如柏不喜欢她。
或者说，陆如柏今天不太喜欢她。
她说自己更让人喜欢。
但是他知道，让人喜欢的另一层意思是……
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