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人来人往, 无人知晓帐子里只剩下了被打晕的半夏, 与留在帐中假扮成林歇的木樨。
木樨坐在床沿, 手里拿着一朵刚从林歇头上摘下的花。
未央……一群未央。
木樨倒抽冷气地“嘶——”了一声。
这可比灵异志怪听着要可怕多了。
营地外围, 等了许久没能得到自家人回来的王公大臣们集结起来,要进林子搜寻, 却都被北宁侯拦了下来。
天色渐晚,那些人家焦心不已,不免就对拦下他们的北宁侯有了火气,顾不上什么客气情面, 说起话来也没了分寸。
林渊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谨遵陛下的旨意, 领着自己的人拦着他们。
眼看着便有人要上前动起手来, 就听一箭破空而至, 笃地一声擦着那人的鞋尖扎进地里,差上分毫,便要把那人的脚背钉到地上去了。
那人顿了一下动作,还未等他流下冷汗,就见一队人马疾驰而至, 马上众人皆身着黑衣, 脸带面具,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勒马停下,安安静静地杵着,就让空气染上了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为首之人手里拿着弓, 显然刚刚那一箭,就是她射的。
面对长夜军,骚乱的众人不由地安静下来,长夜军却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只朝封路的林渊拿出令牌:“奉陛下旨意,入林寻人,还请北宁侯让路。”
林渊一身苍青色绣暗纹的武服,肩披带黑色毛领斗篷,面如冠玉,淡定从容。面对长夜军既不像旁人那般惧怕,却也不见丝毫面对同僚的和气,不过淡淡瞥了一眼令牌,抬起手,身后兵马立时便让开了一条路,让长夜军通过。
可长夜军并没有马上离开,领头之人拉了拉缰绳,回头扬声道:“围场混入了一批刺客,据说各个都是未央之能,诸君若是自觉有与之匹敌的才能,尽可跟上。”
说完便带着人纵马朝林子而去。
长夜军离开后,林渊也没有立刻让人把路封上,却也不见人跟着长夜军出去,他们中有人早就在长夜军说出刺客有未央之能时便软了腿脚,还有的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显然也是被惊吓到了。
随后又有些不怕死的想去送死,也不需林渊出手,便被他身边的人给拦了下来。
劝阻之声接连而起——
“吴大人!长夜军已至,你又何苦去添乱!”
“大哥,那可是刺客!你若再出事,让嫂子如何过”
“已有人去救了,你要因此出什么事,你让你儿如何自处”
林渊见无人再像先前那般被焦虑冲昏头脑,便将此地留给了自己的兵马,驱马朝着长夜军离开的方向去了。
林安宁还在林子里,萧蒹葭也在不久前进林子找人了,他不可能安心在这里待着。
大家都一样,只是他职权更大,更能随心而为罢了。
长夜军纵马至林边,一部分继续骑马入林,一部分下马,跃上树,扎进这一片夜色笼罩的漆黑密林。
林歇也是下了马的,因怕被认出来,她刚刚就躲在长夜军最中间的位置,天色暗沉,他们又都是一身黑衣乌压压一片,没人会注意到她。
入林后众人三两结对四散而开,如同游鱼入海,悄声静谧,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只偶尔能听到颇为寻常的尖锐鸟鸣,实则是长夜军在林间相互传递讯息。
随着长夜军的加入,搜寻越发效率了起来,主要是长夜军本就擅长潜行,对于刺客掳了人后会走什么路,总会预测得特别准。
慢慢的,入林寻人的队伍就和长夜军配合了起来。
虽然很奇怪,气氛也因此被搞得很微妙,但也不得不承认,和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为伍,真的很轻松。
林渊找到萧蒹葭的时候,萧蒹葭身边也跟了一个长夜军,萧蒹葭身后是一支她带进来的小队,队伍里有刚刚救回来的几个人,显然是已经遇上了几个刺客了。
同样也遇到了刺客,并将其诛杀的林渊转头去问那个长夜军:“你们说刺客皆有未央之能,是故意吓人的”
长夜军默了。
并不想说是情报有误,感觉有点丢脸。
就在这时,林间响起几声节奏特殊的尖锐鸟鸣。
长夜军身躯一震,过了片刻才开口,不像回答,像是惊叹:“真的有”
语调里的不敢置信叫林渊察觉到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刺客如同鬼魅一般朝着他们扑来,萧蒹葭骑术好,直接拉着缰绳就躲开了,林渊与那名长夜军则不得不弃马,躲开了刺客的扑杀。
随后林渊便和长夜军一块与刺客打了起来,萧蒹葭让那支小队人马出林回去,自己则一边防备着附近可能会冒出来的人,一边搭箭拉弓。
屏气静神,瞄准时机,咻地一声,箭矢飞出,目的却不是将刺客射杀。
只见二对一还隐隐占据上风的刺客为躲萧蒹葭这一箭,被林渊砍中肩头。
那名长夜军乘胜追击,将刺客拿着武器的双手砍下,在鲜血四溅喷涌的同时扑过去,将人按倒并用手扼住对方的两颊,以防他再像前面被找到的刺客一般,咬碎口中藏着的毒自尽。
鲜血淋了那气喘吁吁的长夜军一身,只是衣服面具都是黑的,看不出来罢了。
萧蒹葭和林渊不免有些错愕。
过往他们不是没见过长夜军杀人,可看到长夜军为了达成目的,凶狠地如同野兽一般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我说……”
突然响起的声音,叫萧蒹葭与林渊再度绷紧了神经,就见另一个长夜军慢慢走出,那名长夜军脸上的面具似乎是被砍掉了,露出其下还算清秀的脸,和一道新鲜留下的,斜跨整张脸还在不停冒血的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