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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一十章

一直以来压在(胸xiōng)口的东西实在太多, 林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最后直接在钟杳怀里睡了过去。

熟睡的经纪人看起来要比醒着年纪更小一点儿, 眼眶泛着淡红, 蜷在钟杳臂间,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迟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变形金刚。

钟杳守着他,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林竹本能地有些不安,在他怀里轻轻挣了两下。

钟杳及时握着他的手, 把人愈往怀里圈进来, 放轻力道摩挲着肩背, 抬头看向穿着睡衣的兄长。

钟铭站在楼梯拐角。

他手里端着杯咖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正微微蹙眉看着钟杳怀里的林竹。

钟家一般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钟杳本能地把林竹往怀里藏了藏, 想要开口,钟铭已经先出了声:“他们家里——”

钟杳轻声打断:“大哥。”

钟铭声音一顿, 沉默了一阵, 点点头:“那你要记得, 所有的礼物都要给他补上。”

钟杳(胸xiōng)口微微疼了下:“我会补给他。”

钟杳闭了闭眼睛, 尽力把声音放轻,没有惊动怀里的经纪人:“所有的——都补给他。”

所有林竹曾经该得到, 却没能得到的。

所有错过的,没错过的,来得及的, 来不及的……

都补给他。

钟杳深吸口气,慢慢平复下(胸xiōng)口积淤的(情qíng)绪,准备明天就给经纪人做冰淇淋。

钟铭颔首,想要上楼,又停下脚步:“妈让我下来,监督你们不要在婚前发生同居,你们俩的证还没领吧?”

钟杳:“……”

两个人已经在一起(挺tǐng)久了,七十年的合同都签了,其实已经不那么需要一张证来证明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经受了来自各方关于领证的催促,但眼下的这一个,无疑比任何一方都有力且严峻得多。

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让林竹自己去房间睡,钟杳有点儿头疼,轻吸口气:“大哥……”

“我什么都没看见。”

钟铭打断他,低头迎上二弟微愕的视线,罕有地轻轻笑了笑:“陪着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钟铭转(身shēn)上了楼。

看着一向严格到刻板的大哥转(身shēn)离开,钟杳怔了一会儿,哑然地揉揉额角,低头看着怀里睡得脸上红扑扑的经纪人,一笑。

万幸……他们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好的运气。

钟杳抱着林竹起(身shēn),仔细检查了楼梯拐角,确认了钟铭没有藏在任何一个角落里钓鱼执法,终于彻底放心,把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好梦。

第二天,钟杳拜托公关p了张结婚证。

知道自己买的礼物把小家伙高兴哭了,常年打假的钟父颇感欣慰,没戳穿那张结婚证上的一眼可辨的修改痕迹,哼着小曲回了工作间,给林竹做小编钟去了。

林竹就这么在钟家住了下来。

冬季的农场能玩儿的太少,钟杳细致做了计划,带着林竹在自家和附近有动物的农场玩儿了个遍,伦敦的景点也走马观花地绕了一圈。

之前在快餐店和小混混打的那场架,已经彻底满足了现场导演想拍点儿刺激内容的愿望。一路跟拍下来,对这种岁月静好的氛围极端满意,心满意足地拍完了所有预定行程,和钟杳林竹告别,飞回国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剪辑制作。

伦敦的冬天白天尤其短,七点半天亮,下午四点多暮色就爬上来,让这座古老的城市又添了不少慵懒的气息。

林竹这些年都在催着自己快点儿长大,都在努力学着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每一天都不敢荒废。猝不及防被拉慢了节奏,还很是不习惯了好一阵。

钟杳不着急,一点点带着他放松下来。

有剧本就熟悉剧本,翻完了剧本就一块儿在房间里聊天。兴致好了,还会一起给家里人想办法加点餐,做些传统的中国菜。

钟杳二十岁就在国内买了房子定居,小时候又生活在国内,按理说在这处农场里有的痕迹应该不多。也不知道钟父钟母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次子从小到大的黑历史从各处翻出来,给他们堆满了一个小书房。

林竹喜欢这间小书房喜欢得不得了,一有空就扎进去寻宝,有好几次都是钟杳把抱着相册睡着了的经纪人悄悄抱回的房间。

(日rì)子过得太放松,等林竹回过神,已经在钟家包了饺子、煮了元宵,不知不觉地沉了好几斤了。

“现在正好,我还觉得有点儿瘦呢。”

钟杳把经纪人拢进怀里颠了颠,稍觉满意,揉揉脑袋轻轻放开:“和大哥说完话了吗?”

林竹眼睛亮晶晶的,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shēn)边绕,见缝插针地偷爆米花吃:“说完了,大哥说他(挺tǐng)好的,让我不要担心!”

林竹在这边过了年又过了元宵节,生怕留守在家的大哥觉得寂寞,每天都要跟林松说一会儿话。

有钟家宽松又不失温(情qíng)的家庭氛围包拢着,加上和林松视频了几次都没出意外,林竹已经一点点放松下来,不是非得和自家大哥发文字消息才能联系了。

钟杳向来鼓励他这个,每次兄弟俩有什么话要说,都会体贴地去给经纪人弄点儿零嘴吃,也顺利把林竹喂得更结实了一点儿。

爆米花是巧克力和(奶nǎi)油两种口味的,整个厨房都是(诱yòu)人的愉快甜香,林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又拿了一颗刚刚不烫手的塞进嘴里。

“就是——我总觉得大哥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林竹跟在钟杳(身shēn)边打着下手,稍一犹豫还是开口:“问他也不说,就说什么时候等我回去再告诉我……”

林竹隔着视频没法读心,自家大哥有心事这种事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松没告诉他,说明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可能让大哥这么为难,大概也不是多小的事。

长到这么大,林竹还没见过几次大哥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终归忍不住有点儿担心。

钟杳沉吟着点点头,拿了几个纸袋分装着刚做好的爆米花,挑了装得最好看的一个递给林竹:“还有半个月才开机,咱们回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林竹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太赶了……”

虽然还有半个月开机,可钟杳提前一周就得入组熟悉环境,还得倒时差调整状态,他们原本盘算的也是过两天就回纽约的。

伦敦飞北京,北京再飞纽约,一整天都搭在天上飞来飞去,要调整状态就太难了。

而且……

林竹抱着爆米花,跟着钟杳挨个门敲开送温暖,悄悄抿了抿唇角。

而且他其实多少能隐隐感觉到,大哥瞒着他的是什么事。

最近他只要问起大哥当初资助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林松就含糊其辞,只说消息还不够,还要再多查查才能确定。林竹回家后就被林松照顾着长大,还没见过大哥这么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没放在心上,就一定是……大哥在尽力瞒他。

或者说——是林松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

“想什么呢?”

钟杳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手背覆上林竹额间:“困了吗?要不要睡会儿?”

林竹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在想我大哥的事儿……咱们看看机票吗?”

钟杳没有多问,笑笑点头,把林竹领回了屋子。

天色再一次早早地黑了,钟杳圈着林竹一块儿窝在(床chuáng)上,翻着近期的机票。

“走得这么早吗?”

林竹刚联系完团队,抬头看了看钟杳选的时间:“叔叔阿姨他们都没走呢……”

钟杳说过,一家人就这么一个月会在一块儿团聚,转头就又要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林竹头一回接触这么好的家庭氛围,重视得不行,原本还打算陪着钟杳送走家人,坚守到最后一个离开负责锁门的。

钟杳笑笑,揉揉经纪人微仰的脖颈:“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见,直接去敲门就行了。”

林竹不知道,钟家人本来就没有在一起生活的习惯,每次年节相聚也是匆匆来匆匆散,其实并不会待一个月这么长。

之所以所有人都没走,到现在还坚持留在家里,只不过是每个人都很想让林竹好好的体验一次正常的家庭生活而已。

出门玩儿的时间长了有人唠叨,起(床chuáng)晚了要被饭勺声敲醒,冷了要被拎着穿衣服,感冒了要捏着鼻子喝姜汤,每次回家都能在门廊留着盏灯的……完整的一个家。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交流且十足默契地,想给他的小朋友一个好好的家而已。

钟杳低头亲了亲林竹,顺手从他怀里抱着的纸袋里捞了一把爆米花。

林竹:“!!”

钟杳有意逗他,稍稍低头,眼里透出些笑意。

罕少被钟杳抢吃的,林竹认定了自家钟老师一定是想吃爆米花又不好意思。立刻振作起来,一边挑着机票,一边勤勤恳恳地给钟杳喂爆米花。

钟杳含着经纪人一颗接一颗投喂的爆米花,唇畔轻轻一动,碰上林竹微凉的手指。

伦敦的冬天……还是有点儿冷了。

钟杳(挺tǐng)满意,把迅速变红发(热rè)的经纪人又往怀里揽了揽,拿被子仔细裹好。

家里的气氛其实也显而易见的变了不少。

有了一个活泼可(爱ài)的新成员,家里的笑声活气明显比之前多了,渐渐习惯了一起吃饭,出门也会互相打招呼。甚至还意外和隔壁农场的农场主打好了关系,被送了一窝叽叽喳喳的小鹅崽。

不知不觉间,他们一家人好像也比之前亲近得多了。

什么事(情qíng)只要肯学,总是能学得会的。

林竹还在持续发烫,被他轻轻亲过的手指微蜷着,心跳砰砰地砸着他的(胸xiōng)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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