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林清叶装着一无所知。
“小毛病，没什么问题。”
窦阳说得轻描淡写。
林清叶心里一沉，知道他抗拒这个话题，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得病。
他陷入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或许，等两天完全熟悉了让窦阳主动说出来
可是依照窦阳的性格，要让他主动提出，恐怕会非常困难。
要等等吗
林清叶内心挣扎。
他凝视前方的窦阳，男人发色较浅，微微卷曲，面容俊秀，眉眼里都是柔和的笑意。
就像一枚天使。
如果他没有病，该多好啊！
林清叶想到窦阳，想到崔志宁，还想到了被自己挂掉电话的钟赤羽，自己虽然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三人也并不好受。
不能再拖了，把他们的病治好，分手，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结局。
直接一点。
斟酌片刻，林清叶试探着问道：“那天我进你的房间……”
窦阳没接话，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林清叶想，他已经画了两天了，也不知道画得到底怎么样。窦阳总是很快将画板收起来盖住，不让他看。
林清叶提高了声音，“窦阳，那天我看到你的房间里放着药。”
画板后面的人，终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的脸藏在画板后面，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林清叶说出来后，顺畅了许多，“上面写着盐酸帕罗西丁，我好奇之下就查了查，发现……”
“是抗抑郁药。”
后面的话被窦阳接了过去。
林清叶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片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原本，他还想说精神分裂症。
然而终究不敢太过刺激他，没说出口。
帮人固然重要，保命才是第一要务，得一步一步来。
画室非常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画板后面的人才走出来，一步步来到林清叶所坐的椅子旁边，伸手按在椅背上，双目盯着林清叶，说：“你看到了”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整个人像是忽然失去了光泽，不复往日的阳光灿烂，蒙着一层灰色的气质。
林清叶莫名感觉到毛骨悚然，全身的神经绷得死死的。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呼吸有些困难。
脑袋里警铃大作。
他第一次看到窦阳露出这样的神情，特别……特别神经质。
对，就是神经质！
一种阴沉、不正常的眼神。
意识到他是精神病，林清叶忽然害怕自己是不是刺激到他，害他发病了。
他吞了吞口水，勉强说道：“抑郁症又不是什么大病，现代很多人都有，我经常看报道，什么都市白领啊学生啊，因为繁重的工作和学业，好多人都有抑郁症。这种病症听说严重起来会让人想要自杀，不严重也没什么影响。”
他强忍着恐惧拉住窦阳的手，很真心地说：“我不希望你有事。”
窦阳盯着他片刻，忽然蹲在他身边，将头埋在他膝盖上，“你都知道了”
林清叶点点头。
原本他计划将精神分裂症也一并提出，但刚才接触到窦阳的眼神，他不敢了。
“你会嫌弃我吗”窦阳问。
林清叶连忙摇头，“不会，抑郁症又不是大病，只要努力克服，一定会没事的。”
开玩笑，他敢说嫌弃吗
窦阳笑起来，他的笑容像是某种开关，屋子里聚集的灰色气质被打破，又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把下巴搁在林清叶的腿上说，“我知道清叶不会抛弃我，永远也不会。”
……不是大哥，你为什么要加上“永远”二字
林清叶：qaq
见他没说话，窦阳追问：“清叶会吗”
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背后又聚集起灰色的雾霭。
林清叶：“……”
可不可以不要永远qaq
内心在哭泣，表面却是温柔地笑着。他将手放在窦阳头上，压抑住颤抖，努力镇定，“别怕，我会陪着你。”
“太好了！”窦阳开心起来，像条大金毛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林清叶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得抑郁症吗”
窦阳皱皱眉，转头望向窗外，“啊，这么晚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十二点了，我去做午饭吧。放心，我做饭比做蛋糕好多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灿烂地笑着，站起身，摸摸林清叶的脑袋，然后走出画室去厨房。
林清叶知道他想回避自己的问题，有些无奈。
算了，先别追得太紧，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原本想跟着窦阳一起去厨房帮忙，顺便增进感情，让窦阳敞开心扉。然而，当他经过画板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窦阳笔下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之前他让窦阳给自己看，窦阳没同意，理由是画没完成。
现在窦阳不在，偷偷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他很好奇，作为大画家的窦阳，到底把自己画成什么样。
画板上搭着灰色的布，林清叶走过去，轻轻揭开。
画板上的图画，展露无疑。
看到上面的内容，林清叶瞳孔收缩，浑身如浸冰水。
布罩下方的画板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笑得很美，如同天使一样，可是身体在流血，就像被人砍了很多刀，被切得伤痕累累……
脖子上一条鲜明的红线穿过，鲜血淋漓。
他果然想杀我！
他发病了！
一直担心的事发生，林清叶后退一步，撞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
他僵硬地转头，发现原本应该在厨房的窦阳站在自己身后，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一双黑色的瞳孔，直直盯着自己！他手上，还提着把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