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落呜咽出声,我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想把温暖和支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她,过了许久,她终于停下抽泣,用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道了声:“谢谢姐姐。”
我刮了刮她的鼻头:“自家姐妹,这么客气是把我当外人了?那我可不依,要是这样,你得把小时候欠我的东西都还给我。”
她终于噗嗤一声被我逗笑了,“我小时候欠你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我一条一条数着,“小时候皇后伯娘不许你吃太多甜食,有一次你把自己的桂花糕吃了,又想吃我的,我不肯,你说拿以后的一百块桂花糕换那一块,可到如今,你都没有把那一百块给我;还有一次你打碎了皇帝伯伯最喜欢的青花碗,拿你最喜欢的风筝来换我说是我打碎的,说这样大家都不会被罚了,可后来子仁哥哥替我们顶了包,被罚抄了一百遍当时学的书……最后你也没有把那风筝给我……还有啊……”
“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小气,”景落撇撇嘴,终于恢复了些小女儿的娇态:“那么久远的小事都还记得。”
“小事?”我气呼呼地说:“可不是小事,我记了多少年了,你若再不还啊,我都要嫁人了!”
景落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喃喃道:“是啊……转眼间我们都要嫁人了。”
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都怪刚才一时间心直口快不小心提到了这件事,景落情绪却没有低迷多久,她凑上来挽住我的手问道:“姐姐,你怕吗?”
“怕?”我有些不懂地反问,“怕什么?”
她把头轻轻靠在我手臂上,“怕嫁人啊。”
在此之前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并没有把这次当做真正的嫁人,不过是个交易罢了,我做好君迁尘的便宜假王妃,安安分分在他府里当个摆设,他为我撑起一片自由天,让我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如此简洁明了,利益对等的婚姻……我怕只怕他不遵守约定吧,不过看起来他不大像那种人。
于是我老老实实答道,“不是很怕,你也知道,我以后那位夫君可是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怕的,要怕也是他怕我才对,我那么野蛮又任性,简直是只母老虎。”
景落用帕子捂着嘴轻笑:“还是姐姐想得开,我原还有些担心你,怕你不愿意呢。”
“嫁谁不是嫁啊,有什么不愿意的,好歹我在晚宴上还见过他呢,总比红盖头一盖,两眼一抹黑,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为好。”
她听我这么说,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姐姐的心真大,不过说得也有理,好歹见过吧。”
我笑了笑:“你也别想多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姐姐,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脑子里头乱得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看向她,她眼里透着坚决,她想快点离开锦都?这还是那个最喜欢对皇上皇后撒娇的景落吗?难道因为张承淮的事,她对自己的父皇母后彻底失望了?张承淮竟然如此重要吗?
我有些不得其解,只听她又道:“姐姐,真羡慕你,再过不久就能嫁去东胥了,我还要再等半年呢。”
这就完全不像是她会说的话了,我竟从来不知,能早日远离故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中间是否有些事被我不小心忽视了,还是……在她身上发生了其他我不知道的事?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开始跟我聊起衣服首饰来,又问我嫁衣准备得怎么样了,又问我紧不紧张……
总之,她之后再也没有说起过其他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像一对真正待嫁的小姐妹似的,两颗头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了许久,好像回到了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其实我和她心里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不管再怎么亲昵,心里许多事却终是没法对对方说出口了。
直到我从她屋子里走出来时,心里的疑惑也没有得到纾解。当然,很久很久之后我知道了原因,知道了她所有奇怪表现的源头,那时的她也已经如愿以偿了,但不知她内心是否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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