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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走

“可是,是阮女士那边——”小方刚说出一个名字,就听到沈星柏的呼吸变得沉闷,带着满满的不耐,他便不敢往下再说,没了声。

半晌,沈星柏松了口:“走吧。”他从许果身后走过去,出了院子。

小方犹犹豫豫地跟上,又放心不下许果,频频回头。

又吵架了?来时的路上,他还安慰过老板:“您确实好久没有陪过许小姐了,女孩子心思细腻,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好好哄一哄吧。”

沈星柏是听进去了的。

怎么能听不进去?这一趟来得太不容易了,他这样的少爷,这辈子都没有在现实中见到活的牛吧?

“沈先生,白水村的地形很复杂,没有盘山公路,山上最近又在刮风,直升机要上去很危险。”

“那她是怎么上去的?”

“许小姐应该是跟当地村民一样,坐牛车……咳咳,要不然,您等风停?我看再过几天,那里的天气……”

“不用了,你直接买票吧。”

这硬座长途火车再转牛车,别说是向来头等舱出行的沈星柏,连小方都吃不消。更不要提许果这个身体娇弱的姑娘。

所以,是什么促使许小姐下了决心,跑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这两个人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呢?实在是难以理解。

小方再一次回头看时,一个不慎,撞在了沈星柏的身上,吓得一个激灵。

他不知是何时停下来的,站在那里,隔着远远的距离,用清冷的眼神盯着许果看。

或者,这个眼神叫做“瞪”。

许果也无谓地仰头迎着他的目光。

算了,算了。

小方提起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劝起老板:“沈先生,要不先去接电话,阮女士还在等着呢?”

电话一直在接通中,村长要心疼坏了那点话费。好在沈星柏无论怎样,母亲打来的电话总是会接的。

他最终收起了眼刀,放过许果,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果一直目送着两个人消失在黑夜中,才松下一口气,回屋提了灯,去投奔她的学生。

天边晨曦渐露。

新的一天来临,一切趋于平静,许果从二花家中回来,发现屋子里有人。

昨夜沈星柏还是回来了,一个人睡着她的床。她进门时,他还在梦中,手里握着一本她的教案,床头的煤油灯燃得干干净净。

太阳一点一点爬上山坡,一束光线照在那双紧锁的眉毛上,男人下意识抬起了手,遮住眼。许果看了一会儿,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煮了自己的早餐。想了想,从橱柜里拿出一盒罐头,点起煤炉单独做了一锅。往锅里下佐料的时候,屋子里有了动静,他醒了。

沈星柏起了床,洗漱过后,在桌上看见了他的早餐,一碗中规中矩的餐蛋面,大块的午餐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难为她没下过厨,能做成这样。

许果坐在门外,捧着另一个碗在吃,里面的内容与他的不大相同。

山村的早晨比城市的宁静,阳光照着她的侧脸,虚化了线条,乌黑的眼珠与浓密的睫毛浑然一色,不施粉黛的脸颊蒙着淡淡的暖晕。

她小口小口地吃,没注意到男人走到身边。

“让我尝尝。”不及拒绝,碗被一双手要过去。

沈星柏用筷子夹起了几片榆钱,青青的叶子拌着白霜似的面粉,他没有多看,送入口中。

许果手伸在半空中,没阻止住。

沈星柏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一下眉,很快趋于平静,又吃了几口,才问:“这是什么?”

“榆钱饭。”呵,多有年代感的名字。

二十一世纪了,原来还有人拿榆钱当饭吃。昨天她是怎么说的?“我每天都吃得很好”。

许果踮脚,伸手要:“你吃不惯的,还给我。”

他没给:“你吃那一碗去吧。”

许果不和他争,转头去吃起了那碗面,山里食物匮乏,她不想浪费。那只罐头是她坐着火车背过来的,分了一大堆给班里的孩子,自己就留下了这一小盒。

吃过了早饭,他去拿来了行李箱,向她辞行。

各种水果和罐头在书桌上堆满,她静静地眨着眼睛,听着他说:“我想过了。”

“我尊重你的想法,本来你只是留了信,没有当面说,我总是不太放心。现在来看过了你,我……”睡了一觉,缓解了疲惫的沈星柏,不再像昨天那样咄咄逼人。

现在才是真正的沈星柏,他心平气和,那是她学不会的心平气和。想着,一只宽阔的手盖上了她的头顶。

“那我走了,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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