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刘二姐回家吃饭,看到一箱子白酒,问起来是怎么回事,宋婷就跟刘二姐如实地说了上午二姑来问了什么,还说“我觉得是来借钱的,恁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刘二姐说“就是,还能是干什么,她就会借钱,两个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学着别人做买卖,赔的什么不剩还欠着一屁股饥荒,欠咱们的钱多久了还不还给我们,还来借钱,想什么,叫你爸爸找个时间快给她把酒送回去吧,咱不要她家的东西,赶紧把钱还给我。”刘二姐脸上皱到一起,满脸的鄙夷,好像二姑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在揭老底一般的怒批二姑。
后来,过了多少年了,钱还是没要回来,基本上每年过年的时候宋召华都会骑着摩托车去张家庄,但是每年的答复都是“家里钱不宽敞,拿去干了什么什么什么。”二姑家真有想法,宋向文是这么想的,不是在做买卖,就是在做买卖的路上。要了几年没要出来之后,二姑家不养鸡了,花了大价钱包了好几十亩地,雇人种土豆,成了包地公,宋向文又觉得二姑家要发财了,包地挣钱,他们村子里面的有钱人都是包地的,都是大规模种植的。
可惜,老天爷像是跟二姑父和二姑对着干,包地三年,土豆价格持续低迷,六十亩地,又把他们赔光了,包地之前,二姑来问宋召华借钱买化肥,宋召华不敢答应了,刘二姐铁了心不借,二姑又吃了闭门羹。包地失败之后,二姑父老实了,去找了个厂子上班,宋向文上高中那几年,没有闯荡什么。高二,宋向文家要在市里面买楼房,刘二姐对宋召华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家总该有那些钱了吧,我不要利息行不行,让她把本金还给我行不行,你就说咱家带买房子钱不够了,无论如何得让她给咱们。”刘二姐都快要崩溃了,大几千的钱怎么欠的这么心安理得。宋向文上高中的时候宋召华已经不骑摩托车了,大姨夫的建筑队解散了,宋召华找了一个厂子上班,买了一辆电动三轮,不烧油,装东西还多,比摩托车好。
宋召华骑着绿色的电动三轮又来了二姐家,二姐夫在厂子里,二姐腰不好自己在家里,宋召华是个要债的,二姐反倒先急了“才几个钱就要要要,要几年了,你先回去,我让他从厂子里面预支出来给你送过去行不行。”“可以。”当然可以,她只要还钱,怎么都行,刘二姐说“几千块钱都要预支,家里几千都拿不出来了已经,谁家的日子能够过成这个样子?”
宋召华回了家,跟刘二姐这么一说,两个人都觉得总该还钱了吧,欠钱的都气成那个样子了,谁能受这个委屈呢?他们想错了,二姑说好的上门还钱从此石沉大海,刘二姐和宋召华把房子的钱交了七七八八了,积攒了好些年的钱,一下子全拿出来买了房子,全款买的,没贷款,在村子里这样子算是厉害了。但是那几千块,二姑家就是没给,宋召华又去了一次,二姑跟他说“召华,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你给我们点时间,我们明年肯定还给你,好不好。”
这笔钱,刘二姐也慢慢接受了,“全当扔了算了,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刘二姐觉得,都是亲兄弟姐妹,还能因为点钱告上法庭?那还让不让他姐姐做人了,让不让他们家在张家庄这个村子里面混了,刘二姐想了无数个晚上,失眠了无数次,辗转法测,大半夜的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大月亮在心里纠结,在心里生气。
“无所谓了,就这样吧。”在宋向文大四的春节,刘二姐在包饺子的时候又提起一嘴,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就说了句“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这样,哪样?